那是七神辉耀的功勋斩下的魔灵首级都无法比拟的丑恶,小儿夜梦里也未曾出现过的恶鬼。☆→,

一具枯槁到脱去人形的肉身,皮包骨头,缩颈塌肩,头顶上光秃秃的,只有几根稀稀落落的毫毛在后脑顽存,层层褶皱的体肤宛如老树的皮相,上面散布着数不尽的斑驳黑点,两只吊诡上翻的白瞳,仿佛亡者遗目死不瞑合,异于常人的舌头贪婪伸出,滴落着浑浊的毒液。

而也不知染了什么闻所未闻的痼疾,在那颌下居然生着一个硕大的肉瘤,近乎垂地,里面血肉纹理清晰可见,宛如跳动的心脏。

借着火光明亮,他们得以一窥全貌,不敢置信,世间真有鬼物,彼时就存在他们面前。

甚至在黑暗中他们不曾注意到的可怖,都揭露了本相,姬歌站着身望到他的身形低矮,原以为他匍匐着身躯,或是下肢被埋在了土里,而今看来,他竟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翼而飞!

不,应该说是从中截断,只剩下半幅残躯。

这是何等残酷的刑法,让人不寒而栗,若真是上面那些大人物所为,两人想想就觉得遍体悚然,终于知道他言语里滔天的仇恨是从哪里而来,昔日主人沦为阶下囚。

不人不鬼,甚至已经称不做一个人了,如同暗影里畸形诞生的恶意,但却只是个囚犯,至今那数百条铁索还密密麻麻锁困着残躯,离不开背后的壁面半步。

在他独自嘶吼的百年里,都没有人前来抚平化解这份深仇大怨,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戾气更深!

冰寒的目光望着他们,内蕴杀机,恐怕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也已经是谋害他的同党,不言不语,用火焰将自己的真面目曝露给两个误打误撞闯进来来的年轻人,他们没有感到丝毫温暖,只觉如坠冰窖。

另一块躯体百年已经化为尘土和白骨,而剩下来的半截,浑身发臭,下方的土常年被涎水浸染,周身都是糜烂的黑泥巴,令人恶心欲呕。

他没有如“他们”的所愿而默默安分死去,而是在折磨中苟活了下来,活得像一只臭虫也活着。不仅活下来,还是所有人想象不到的久。

姬歌和伊芙呆立在那,拘禁明明已经解开,他们却像被邪恶的咒语定住了。

“怎么了,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好笑?想笑就笑出来啊。”

半截的怪物露出嗬嗬的冷笑,对两人的反应早已预知,眼里却透着无边的淡漠和恼怒,复杂矛盾的情绪交织在疯狂边缘。

他的骨头却没软,总是挺着脊背,反倒更像只臭虫了。

他的质问带着铁链猛烈摇动,身影陡然跃起在火光的投射下几乎将两人笼罩,一股沛然的劲力席卷将姬歌和伊芙掀翻,都瘫坐了下去,跪立不稳,眼神涣散,仿佛大祸临头。

对于他的疯癫和喜怒无常,两人早从转变极快的话语和态度里一清二楚,神智处在一个不稳定的状态,于是两人噤若寒蝉,紧闭上嘴巴,同时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唯恐再次激怒他某个忌讳。

半截太久未见光,这次他第一次暴露在外人的眼里,他的眼睛功能已经在长久的阴暗里退化了,近乎全瞎,也不知怎么看清姬歌两人的。

经历了似乎永远不会结束的等待和煎熬,半截终于冷静了些许,他外放的凶威即便只是一会,也差点碾碎了他们的骨骼。

姬歌和伊芙好久才能回神过来,不无后怕地对视一眼,充满忌惮,半截的鬼物展现出来的力量即便只是一角,用来对付他们简直像捻死一只蚂蚁般。他说过他们是雏鸟,可他们此时觉得自己更像是鸡崽,任人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