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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姬歌挣开渗血的眼后,下个瞬间,他便感到无比的痛苦涌上来,头颅似乎都要裂开,每一个骨节都在哀嚎,塞爆了他的脑袋。

他四肢趴在地上,灰头土脸,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欠缺,这个时候清醒无疑是可怕的折磨,他甚至不能让自己昏过去以求幸免。

纵使活生生的痛苦也是活着的证明。

姬歌就这样一直像具尸体似的趴着,眼睛望着一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把这具尸体翻过来,会发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冻结着近乎残忍的安静而惊出冷汗,不像是大劫余生的人,而是种类似在暗里始终窥伺某物的不具名东西。

他身上还有很大的塌石压着,即使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姬歌也能感到自己的脏器在出血。

知道自己冥顽的活下来了,姬歌开始变得镇静,在漆黑中一点一滴积攒着力气。

体内原本因为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昧吞噬下,庞杂汹涌的黑气似乎都被这场浩劫打散了,在四肢百骸里仔细搜寻才能找到薄到不成气候的残存,而在借着以这点残存的黑气薄雾为眼的感知下,姬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肉身内外破损的太过,触目惊心,干涸的血管和断裂的筋骨随处都是,还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可这遭历重创的身子即使不死,也是回天乏术。

但姬歌并没有多少害怕,他相信以黑气的诡奇效用,只要还能呼吸,他姬歌就算手脚尽废假以时日也能完好如初。没一次失败,每一次都成功了,这让他对这股在骷髅巨厅得到的力量近乎迷恋和迷信。

这黑蛇一般的邪物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他最亲密的伙伴。姬歌对它选择毫不保留的信赖,即便它反复无常,偶尔反噬,作为宿主已经和它是共生的存在了。

黑暗里时间的流逝好像都静止了,坍洞的废墟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轻微的窸窸呼吸,由断续的剧烈转而低缓到不可闻。

恢复了些,姬歌终于动了,陡然伸出手猛地一用力推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最大塌石,只是一个动作,他就“嘶嘶”气喘起来,等了好久,才推开第二块。

等到一块块完全扫开自己身上的石块,他撑着手,踉跄站起身子,摇晃中胡乱扶到什么才稳住,他的下身和胸口因为被压太久气血淤积,已经半显麻痹,几乎让他感知不到,更无谈驭使它们。疼痛反而不再那么难熬。

他扶着那块半人高的塌石,摸索出了它的形状,也有些庆幸还好压到自己头上的不是这一块,不然足以把他碾成肉泥。【ㄨ】

姬歌尽力地用眼睛去观察自己的处境,二次坍塌的洞道到处都是石头和其上吸附的灰尘,矿洞已经整个毁了,依稀辨认出自己昏迷前想要跑出去的方位,那里早已被水泄不通的碎石块堵住。

而在顶部的石穹更是破烂不堪,他能幸免于难,没有落到活埋的下场完全是因为那块穹顶崩断的时候正好卡住,支起了一片空间,而不是像周遭一样全部埋没。

毫无生人的气息,密闭的空间暗沉如漆,压抑到令人崩溃。姬歌没有崩溃,此时要让自己还能作为一个生人,就不能够有崩溃这种情绪的苗头存在。

他掐灭了自己仅存的一丝幻想,心一横,放手前行,身上的火石早已不翼而飞,就算还在,也无物可燃。只有褴褛的一身行头,包裹碎烂,所剩不多的药渣掉了一地,好在重要之物没有丢失,他只得撕下布条把那些事物珍而收之,紧紧绑缚在腰旁。

至于匕首被他单独用布条缠住,捆扎在惯用的右手边的腰上,以防不测。

“咻!”

狭窄的洞道入目尽是疮痍,有的地方甚至要弯腰才能通过,姬歌蓦地感到后脖一凉,他猛然转身,面皮旋即一痛,幽蓝的寒光从一块铁片上发出,明晃晃的在黑暗里格外刺眼,狠辣无匹,直朝姬歌刺来。

这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