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夜,满天星斗黯淡,一人孤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赫然闯进了骷髅古堡的深处,无法形容他的面容,像有一团迷雾笼罩,可那双透出的荧红色的眼瞳却宛如梦魇让所见之人隔了许久每每回想时蓦然惊觉都不禁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怒喝厉叱不绝于耳,他所过之处,却有道道如同波纹之弧光层层泛起,令触碰到的人都瞬息间身躯一震,神情恐怖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不多时便化为一滩脓血。

虚空虽是影影绰绰,转眼凝聚出诸多人形,宛若鬼蜮重重,寒眸俯瞰而下,但却丝毫没有撼动住此人的脚步,霎时间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荧红落处,惑乱之意刺痛心神,纷纷胆颤心惊,不可久视,散发出的凶焰大盛已然滔天,目光寂然不惊,隐隐视此煞地于乌有!!

他仰首望着眼前乌光沉凝的殿堂,看似质朴无华,可落在他瞳孔中的景象却是撕开封尘看到了一个庞大无朋的骷髅头骨!!

冷冷扫视过众人,他踏上前去,振臂拉开锁链捆缚的铜门,隆隆巨响中宛如一张怪物的大口轰然洞开,嗤嗤冒着灰暗的雾霾寒气,没有犹豫,身子一纵便化为一道红光而入,消失在了最深处的秘殿。

秘殿不高,通体为乌铜打造,此刻骤沉三尺,脚下的土地都似陷了下去,铜门戛然合上,将其内的一切都封锁住,密不透风外人察觉不到一丝,仿佛这殿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作为一把锁。

唯有铜门上的锁链在关闭中,哗啦啦震响,摇荡不休,在某一个瞬间,似乎映出了一个森然的骷髅首,空洞的眼眶跳跃着灰焰,喷薄而出之际蓦地消失。

所有的动静都销匿了,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没有荧红之瞳,只是众人一同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夜最深的时候,秘殿里忽然传出一声凄厉到恍若撕心的痛苦嘶吼,伴随着怒意,冲天而上,似要刺破这浓浓的黑暗。

虚空颤栗,众鬼影都在嘶吼声落下后刹那间消失,明白那拥有一双魔鬼荧瞳的来犯之人已被除去,伏诛于秘殿。倏尔,这里又重新安静下来,融入了夜色中。

早在女师被粉红光华吞没的一刹,在层层宫殿隐隐簇拥朝拜的偌大阁楼之中,中年人背对着穹顶投下来的微光,面色难明。

阁楼里,密密麻麻的灯盏一排排摆放在一座烛台上,有布覆盖其上,遮掩了其中一些,灯芯虽不明亮,可却始终存在了一点米粒大小的不灭萤火。

“啵。”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阁楼中蓦然传出,落在耳中却不异于惊雷,黑暗陡地一阵闪烁,又归于平静,只是阁楼里似乎更暗了一些。

中年人面色大变,眼瞳猛地一缩,眉头紧紧皱起,阴沉着脸,伸出手将那块布骤然掀开!

布下,其中一盏灯火只是微微摇曳了一下,便缩到一个不可见的大小,眨眼便熄灭了,芯上飘出一缕袅袅青烟,转瞬即逝,顷刻间弥散在了月色下。

那是女师的一缕魂火,霍尼东塔的灯。

性命攸关,系在灯芯之上,此刻灯芯熄灭,仅仅只代表一件事情,那就是女师已死。

中年人站在原地,握着女师因熄灭而泛起冰凉的灯盏,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身影忽而淡去,消失在了阁楼中。

在黎明将至前的一刻,无人的阁楼中蓦然响起巨大的咆哮,透着似乎要燃烧起来的愤怒。

“我就说,当初就不该留她,如今你看终究惹出了大祸吧!!”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矮小老头怒不可竭,粗着脖子吼道,青筋毕露。他的面色异常红润,脸颊上泛起两坨晕红,气息还略有些不稳,拍桌而起。

“住口!”中年人面色阴沉,皱眉喝道。

“霍尼东塔已死,此事必要追究到底!”

又一个声音说道,黑暗中露出一张冰冷的面孔,森然出声,透着酷寒的杀机,仿佛有鲜血浮沉、横尸遍野的场景浮现。

“追究什么追究,有什么好追究的?!这都是她自己酿出的苦果,由她自己一人承担,死了便就死了,省得日后我食不安稳,睡不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