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女师离去后七日,一直相安无事,仿佛女师只是做了些徒劳的无用之举而已,花房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分毫变化。

甚至连姬歌体内的暗金光华也似蛰伏至了深处,陷入了沉眠一般没有再发作过,让姬歌稍稍有了喘息之机。

红尸仍旧是静静躺在花圃中,如四座石雕,鲜艳欲滴的潮红肤色一如往昔,没有一丝异状,仿佛姬歌当日亲眼所见真的只是错觉。

姬歌心中百味陈杂,有恐惧也有期待,若红尸真的苏醒是好是坏还尚未可知。可日升月落,时间流逝中还是难免有些失望,逐渐对红尸的关注淡了不少,整日里埋头苦修,对外界所谓第一序列的变更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他是一个命悬在刀刃上的人,哪里会有兴致去理会那些。

不过倒是院中有其中一位奴从在上次目睹姬歌从外归来后,将消息悄悄泄了出去,在堡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之间人人都知晓了第一序列第六位的主人还在,花奴未死!

有人暗地里摩拳擦掌准备出面挑战姬歌,将其击败后取而代之,可惜花奴躲在女师的院中,没有人敢贸贸然闯入。而更多人的是在冷眼旁观,没有进过深院,在女师的封口下奴从们都含糊其辞,外人根本不知晓姬歌是被女师囚禁,兀自不相信姬歌还活着。

毕竟今非昔比,一个已经消失两年的人,而两年时间足够发生许多变化了,即使是姬歌还活着,能不能保住序列之位还是个问题。

在他们看来,就算姬歌还活着,可像是一个懦夫苟且龟缩在三寸方圆的深院里,乞求着女师的庇佑偷生,不敢在外抛头露面,已经失却了锐气,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之分。

他人心中的种种,姬歌久被封锁在屋中不知,与他毫无干系,且就算知晓了,姬歌也只会漠然以对。

姬歌重重吁出一口气,大汗淋漓,停下人体图的修炼,又已是黄昏时分了。

他浑身颤栗的筋肉渐渐平复下来,弯下身子咬牙将极限熬了过去,蓦然涌上一股悸动,让他眼前一空,头也有些昏迷之意。

只是不知是堪破极限的后患,还是那次女师抽走了一道灰蒙蒙的虚影所致。

姬歌缓缓合上了双目,身子匍匐下去,心中忽的闪过一个身影,让他想起了什么往事。

但仅只是片刻,姬歌便加重了呼吸,黑气一念即出自四肢百骸中如雨后洪潮般汹涌而出,在身体里翻腾着流转不息,一股沛然之力蓦然充盈在姬歌的心头。

姬歌一拍地坐起身躯,两眼猛地睁开,爆出一团似要夺眶而出的炽盛精光,跃动中有喷薄之势,周身的黑气腾腾。

蓦然间,仿佛是升华般,姬歌感觉似乎突破了什么桎梏,身心一轻,眼前的景象变得愈加明朗,窗缝间夕阳洒落,似连嫩绿花叶上一条条微小的纹络都清晰可见,顿有一股尘尽光生之感。

饶是姬歌心神坚定,也不禁有些沉溺在了其中。

倏尔,姬歌忽然莫由来的感觉到了什么,让他清醒了过来,皱了皱眉。

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却如征兆一般在告诉他什么。

姬歌眉头越皱越紧,半晌才放下,眼神中若有所思。

残阳落尽,夜幕笼罩了骷髅古堡,可是在某一处秘地却烛火不灭,密密麻麻焰光通明宛如白日,但这一切被大手遮蔽,姬歌当然不知。

这一夜里,他在黄昏时那股莫又来的感觉中似察觉到了丝丝缕缕,心中惴惴不安,辗转反侧许久也始终未能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在姬歌半梦半醒中,忽然隐隐约约间耳畔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低沉悠长,宛如吟唱,而所在之处似离他不远,就在这……午夜花房中传出。

“在那段……遗失的岁月中

荆棘的烈焰在最深沉的黑暗中熊熊摇曳

冰霜永结……余烬……

莽荒……熔岩喷薄

一头的……魔灵

山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