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所谓。

黄来贵不知道,徐子先的理念便是,如果一个官府叫百姓组织起来抵抗的地步,其存在的意义就已经归零。

哪怕是徐氏的大魏,太祖皇帝的大魏,也是如此。

“这木片要慢慢烘烤,将湿气全部排出……”黄父慢慢指导着,将形制削好的柘木片慢慢翻转烘烤。

制弓是门学问,不仅弓身要烤制,一道道的上漆,弦,角,漆,都是各有学问。

一张良弓,从开始制作到成型能够使用,一般最少得半年左右的时间。

如果是讲究一些的宝弓,用上几年时间来制作也不是奇怪的事。

黄父就曾经做过多柄硬弓,年纪大了感觉筋骨衰迈,就做了一张软弓,平时用来偶尔去打猎所用。

软弓最多五个力,确实是不太管用了。

看着父亲熟练的翻动弓身,调整角度,配上合格的角筋之后,一张硬弓的雏形便是出现,黄来贵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感动,他此前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做的决断对,现在却是忍不住开口道:“爹,娘,给南

安侯府做事,似乎是我从小到大,做的最妥的一件事。”

“说对了。”黄父连连点头,说道:“你好生在侯府船队上效力,我和你娘过的很好,不需你担心……“

走过这一次之后,黄来贵是感觉自己没甚可担心的,甚至是相当的放心。

此前在海上,不管怎样都会忧心父母,或是衣食不继,或是被人欺负侮辱,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剩下的便是一些细节小事了。

“纹帐要挂,这钱不要省……”黄来贵将自己随船前来的医生们的话说了,叫父母一定要小心蚊虫,提防瘟疫,一旦生病,年轻人多半能扛过去,年纪大的人就保不齐扛不过去。

黄父笑道:“不说这话我还忘了,一会儿附近的几个百户俱出丁壮,弓箭社的人和警备士护卫,听说南安府兵出一小队骑兵过来,我们到东南十来里外去烧荒,将那里的丘陵和山脚处的灌木荒草都烧掉。”

“儿子也一起去。”黄来贵精神一振,说道:“既然赶上了,当然要出一把力气。”

这时外间传来鼓声,黄父有些犹豫,说道:“时间到了,我用这把软弓,你要去,没弓箭怎办?”

“没弓箭,我那边还有一柄硬弓,给黄兄弟用。”

院门处传来说话声,黄来贵赶紧走出去,来人是个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汉子,身量与黄来贵差不多,两人叉手见礼,那汉子道:“这是来贵兄弟?来福兄弟我见过一次,好一条大汉。”

黄来贵笑道:“这位是李兄?我那兄弟天天和我一起吃粗粮野菜,却是常人难及的大个,李兄也是好一条汉子。”

“咱们是庄邻,不必客套了,以后可能还要当邻居好久。”李国柱爽郎一笑,自到东藩之后,他先是在南安溪那边暂居,早期来的流民多半是搭建油布帐篷居住,然后在匠作博士林九四等人的带领下不停的建造房舍。

然后就是抽签决定居住顺序,李国柱的手气很背,抽到第十一轮,然后待这边的居住点,那些破旧的草屋逐一拆除,新的定居点被改为百户后,李国柱和家人就被分配到了第十一百户这边。

倒是不必担心什么,原本漳州流民也是相当抱团,后来也是被打散开来,现在这个百户,有十来户漳州流民,剩下的就是原本的东藩居民,福州移民,还有兴化军人,澎湖人,一百户人分成若干个州,十几个县,还有二十多个县,几乎没有哪个地域可以抱团,这也有效的阻止了大宗族或是地域抱团欺负外乡人等诸事发生。

由于打的太散,新的邻里关系反而相当不错,加上南安侯府有意引导,强调邻里要互相帮助,编成百户,小旗,就是要叫编在各小旗的各家各户,守望相助。

现代社会是原子化的,住一幢楼十年叫不出邻居名字也很正常,徐子先既不希望出现旧有的宗族和乡党势力,又不希望治下的百姓是一团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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