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清冷的月光流水般洒在苍茫的大地上。

哈尔滨,东北军东线护路军陆军司令部。

一个四十三四岁上下,体态魁梧的东北汉子正端坐在一张铺设了虎皮的椅子上。

岁月,在他粗犷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深不见底的豹环大眼似乎波涛暗涌。

一件土灰色的东北军服稳稳地穿在他的身上,领子上的两颗金星在灯光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那是东北军的中将军衔。

这个人,正是东线护路军陆军总司令马占山。

站在他面前的,是四十多个征尘未洗的白俄军人,他们的脸上没有胜利者该有的喜悦,反而有一种悲戚,更多的,则是肃穆。

他们眼中的杀气依然没有散去。

感受着他们身上的硝烟味和铁血气息,马占山将军,这个后世扬名天下的民族英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神色。

他生性耿直,脾气火爆,最喜欢的,就是在前线冲杀,舍生忘死的军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躲在深宫指手画脚,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政客。

白俄特战队员今晚的战绩,他已经知道了,区区五十人,深入伯力城端掉苏军司令部,还击毙了两个少将,四个上校,虽然没能击杀阿穆尔河区舰队司令员奥佐林少将,但在他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战果了。

此举无异于狠狠地扇了苏联人一个耳光,至少已经沉重打击了苏联人的气势。

各位来自冰雪高原的俄国兄弟,你们今晚不畏艰险,深入敌后,端掉敌军司令部,重创敌军士气,马某人深感敬佩,快坐下喝杯热茶,今晚我们以茶代酒,好好地庆贺庆贺。”马占山豪爽地笑了笑,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注:因为第二天还要打仗,所以不能让手下的将士喝酒,以防喝酒误事,贻误战机。

但是,白俄特战队的队员们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神情依旧悲戚肃穆,像是一座座冰冷的雕像。

坐下呀!你们都是东北军的功臣,没必要这么拘谨。”马占山再一次挥了挥手,和颜悦色地宽慰道。

他还以为,这些来自异国的勇士是因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这个总司令,所以感到不好意思。

出人意料,白俄特战队的队员们依旧没有动,他们的手甚至都没有离开那还散发着丝丝热气,没有完全冷却下来的枪。

他们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集中在一个站在马占山身旁的年轻人身上。

那是一个身着东北军少校军服,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仿佛在他们眼里,那个年轻人才是他们的主子,才是他们为之效命的君王,其余的一切都是浮云。

坐下!”没有多余的废话,年轻人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哗啦!四十多头俄罗斯黑熊整齐划一地坐下。

放枪!”年轻人目光凌厉地扫过他们的脸,那深邃的枣核眼宛若三千弱水般寒冷刺骨。

没有多余的声音,没有多余的动作,四十九名白俄特战队员像是事先约好了一般,以最快的速度齐刷刷地把枪放下。

他们依旧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年轻人,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为死去的兄弟默哀三分钟,然后喝茶。”年轻人冷冰冰地说,字里行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与霸气。

马占山忽地感到尴尬异常,脸上的神色,比哭还难看。

但过了一会儿,他也感到释然了。

因为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叫风影月。